动漫

第54届台湾金马奖最佳动画长片《大世界》 动画也能刺痛人心

2018-01-11 11:35   姚兰   中国青年网
 
  漫长的战役
 
  中国动画电影的生机勃勃是从2015年的《大圣归来》横空出世,创造近10亿票房开始的——依然是关于和尚和猴子的故事。此后接连出来了《大鱼海棠》《大护法》等作品才让中国动画电影摆脱单一的“低幼”标签。
 
  刘健当然没有闲着。《刺痛我》之后,他意识到故事对电影的重要性,为了能把精力全部放在故事创作上,在不断修改新的电影剧本《大世界》的同时,他开始寻找商业上的合作伙伴。
 
  2013年,刘健在为新片找投资的时候遇到了在一家影视公司担任制片人的杨城。杨城刚从北京电影学院毕业不久,酷爱电影的他此前曾担任一些文艺片的制片人,并早已留意到《刺痛我》在动画界的声名。
 
  当刘健给杨城描绘了与《刺痛我》类似的黑色幽默故事,并给杨城看了简短的手绘动画后,杨城当即决定为这部当时还叫《好极了》的电影寻找融资。刘健当时觉得,“这次好了,不用卖房子筹钱了。”
 
  回到南京的家里,像上次创作时的情形一样,刘健又开始了“钉死”在电脑前周而复始的3年。在此期间,杨城不时到南京来看他。在街边的小酒馆里,杨城有时会带来有公司愿意投资的好消息,但更多时候,是投资方反悔的坏消息。
 
  融资的波折并没有影响到刘健的前期创作,因为真正花钱的地方是在录音、配乐等需要合成的后期工作。他还是依照自己的“马拉松”计划,像上班一样,每天早饭后,独自来到工作室,打开电脑,连上绘图板,开始工作。状态好的时候画10个小时,不好的时候也要画8个小时,累的时候就到外边“拍拍篮球”。他也不会放任自己工作更长时间,因为他需要匀速,他知道这是一场漫长的战役,他不能透支。
 
  资金最终落实下来是在2016年,杨城创立了自己的影视公司,并把天使轮融资的一部分钱投给了《好极了》。紧接着,又找来录音指导,赶在当年的柏林电影节征片前完成了样片。
 

 
  电影节选片人来公司看片时,很多幽默的情节设计都引得他们捧腹。比如:杀手瘦皮正准备对小张痛下杀手的时候突然手机响起,接起来竟是推销电话,紧要关头,瘦皮竟还彬彬有礼地婉拒;盗贼黄眼和他的同伙刚刚抢到了巨款,开车跑路时不甘心超速要被扣200块钱,攀高去砸监控摄像头时导致触电受伤,然而镜头一转,车牌其实已经被他们此前用光盘遮住了。
 
  送走柏林电影节选片人,刘健和杨城找酒馆喝了半瓶二锅头,刘健说,我们可以庆祝一下了,这部电影已经成了。
 
  《好极了》创造了中国动画长片第一次入围三大国际电影节(戛纳、柏林、威尼斯)主竞赛单元的纪录,也是继宫崎骏《千与千寻》之后,新世纪第二次有亚洲动画电影入围柏林电影节主竞赛单元。
 
  之后,这部电影经历了一次在法国的退赛风波,再之后,片方对内容进行了一些修改,并改名为《大世界》,最终获得了金马奖。最终,有了公开上映的机会。
 
  “每一缕线条都是我的风格”
 
  至今,刘健依然坚持每张图都要亲自手绘,为了保持“每一缕线条都是我的风格”。
 
  “动画语言必须要同电影所要表达的主题在一起,再具体到方方面面,配音、配乐、剪辑、画面、镜头语言等全部合在一起,才能形成自己的风格。很多人说我是黑色动画,而对我来说,黑色更多是一种美学上的表达,不是指画面的亮度有多黑。”显然,对于自己喜爱的风格,他是确认无疑的。
 
  比如在绘画风格上,刘健电影中的人物大多面貌丑陋,有大大的鼻孔和深邃的法令纹,看上去有些狰狞和猥琐,还有画面背景中随处可见的“办证、某某房地产”等日常生活中鄙俗的广告。从日漫的审美来看可能是丑的,但这种独特的真实感,刘健认为是美的。
 
  相比一些好莱坞或日本的大制作动画,刘健的片子里很多时候甚至都没有“动”,常常是一个人物的近景,说话时只有嘴部在动,画面的其他部分都是静止的。有时甚至只能从人物手中香烟冒出的一缕细烟提醒观众,这不是一幅静态的图片。
 
  “不够流畅,甚至有点flash动画的既视感”,是观众的普遍反映。除了可能受限于资金和人力等客观条件,刘健更喜欢从风格上做自己的解释,他并不希望自己的动画仅仅停留在夸张、漫画式的表达方式上,而是希望能够通过更“高级的”方式,使电影在相对沉静的氛围中“爆发”。
 
  哪怕是一个没有人物的空镜头,刘健也会通过场景的色调、颜色深浅,场景道具“参与叙事”。比如《大世界》里杀手瘦皮的家中贴着《洛奇》和小狗两张海报,强烈对比给人一种戏谑感,同时又暗示着他的性格中除了残暴和冷血的一面,还有为了赚钱送他的女儿出国上学的温情一面。
 
  哪怕是经常被耳朵忽视掉的音乐风格,拥有一颗“摇滚的心”的刘健也有自己的审美。
 
  与《刺痛我》大量使用左小祖咒的音乐有些类似,在《大世界》里,他对配乐风格的需求是“摇滚,而非民谣”,并加入了电子乐。尤其是那首“摇滚风味的” Disco 复古歌曲《我的八十年代》,早在剧本创作阶段,并不知道怎么使用时,他就购买了音乐版权。
 
  “导演给我看的第一个版本除了配好的对白,其他什么声音都没有。当时我就和导演说,你所说的摇滚乐,其实在画面、剪辑里是已经有体现的。所以在我声音的设计里,更多的是在节奏上。比如该转场的时候果断转场,不用淡出这种比较啰嗦的方式,而是不同声音具有冲击力的快速转换,以一种硬朗的方式制造影片的听觉节奏,简约而有效。”录音指导李丹枫说。
 
  甚至,就连被观众诟病的“僵硬对白”,也是刘健刻意追求的“说书”风格。早在《刺痛我》制作对白时,刘健就花钱找过专业配音团队录了一版,但“表演性质浓烈”的普通话配音与他的画风相去甚远。无奈之下,他拿着最简单的录音设备找到南京的艺术家朋友们,让他们对着纸张上的对白“像平常说话”一样念了一遍。
 
  “我的片子里,所有的配音演员都不知道画面,不知道他在电影里是怎么样的角色,只有他自己的台词,单纯的文字稿。我特别在意先入为主。如果我给他看一个形象,他就会去想说我要为这个形象配音,可能会表演。”刘健说到这一秘诀时颇为得意。
 
  如今,电影已经上映,片尾字幕统计中担任超过20个职务的刘健只是表示其“导演的工作已经做完了”。对于票房的预期,他并不愿意表达太多。
 
  经历过卖房筹资、电影节的入围和退赛、金马获奖等一路艰辛与风光之后,刘健已经开始在筹备下一部作品,依然关注城市边缘群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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